【编者按】“教育创新”专题由“中美对话”项目组与FT中文网联手推出。通过专注于对美国教育理念、方法及科技三个层面的深度挖掘,展示或激动人心,或发人深思的案例,更期待能抛砖引玉,以回应快速变化的时代给未来人才培养提出的更具挑战性的要求。
没有教科书,没有上下课铃声,所有的学生都是从学区中抽签随机录取。如此颠覆传统的学校,却拥有98%的本科升学率和颇高的名校录取人数。这样的教育奇观,引得无数人前来High Tech High这所位于美国的项目制学习鼻祖学校取经。作为High Tech High的共同创始人,Rob Riordan全程参与了High Tech High教育理念的确定、项目制学习的设计,及教师培训系统的建成。他言谈冷静又智慧,在与中美对话的交谈之间,充盈着对项目制学习的激情。
“我们2000年九月创立High Tech High时,我们知道我们想要这样一所学校:当你走进它,你说不出它是一所技术学校还是一所大学预备学校。当你在廊道里行走,你可以看到学生们戴着护目镜,使用着电动工具。但这并不是技工课,而是九年级的数学课、物理课、艺术课甚至人文课。”Rob Riordan向中美对话介绍道,“这种项目制学习的方法,给学生提供了很多闪光的方式和不同的入门点,并且从更大程度上来说,能够促进教育公平:当来自不同背景、拥有不同学术经验的学生并肩坐在教室,携手完成项目,每个人都能受益。”
于是,High Tech High作为一所公立特许高中在圣地亚哥城被建立了起来,Rob也把他梦想中的“无界限”项目制学习落实到了学校的教学实践中:
学科间无界限,学校没有明确的学科,只有深度的项目研究,学生通过项目展开个性化学习(personalized learning);
课程无界限,没有大学先修课程(Advanced Placement course,简称AP课),也没有分开的荣誉课程(honors classes),而是所有高低年级的核心课都提供课内的荣誉选项;
学生生活与成年生涯无界限,学习与工作结合,学生们在实习、实践中为未来做准备;
不同条件的学生无界限,用抽签方式录取多元化、不同水平的学生,直接对应圣地亚哥的学龄人口组成;
老师与学生无界限,学生不仅仅是项目的执行者,师生双方是项目的共同设计者(co-designers),在项目同探讨、共同成长;
学科间无界限,学校没有明确的学科,只有深度的项目研究,学生通过项目展开个性化学习(personalized learning);
课程无界限,没有大学先修课程(Advanced Placement course,简称AP课),也没有分开的荣誉课程(honors classes),而是所有高低年级的核心课都提供课内的荣誉选项;
学生生活与成年生涯无界限,学习与工作结合,学生们在实习、实践中为未来做准备;
不同条件的学生无界限,用抽签方式录取多元化、不同水平的学生,直接对应圣地亚哥的学龄人口组成;
老师与学生无界限,学生不仅仅是项目的执行者,师生双方是项目的共同设计者(co-designers),在项目同探讨、共同成长;
Rob说:“这所面向未来的学校无视了20世纪学校教育中的很多原理,比如把学生分为不同的学术路径、把知识分为不同的科目、把学校与真实世界分离。相反,我主张把学生整合起来,让他们浸入跨学科学习,并与社区紧密联系。”
如今,随着High Tech High模式的成功,High Tech High已经在圣地亚哥开办了13所学校,其中包括四所小学,四所中学,和五所高中。
“对于世界、对于你的生命,大家有怎样的问题、忧虑或者好奇?”老师们先问。坐在讲台下的45名学生来自不同的族裔,有着不同的社会经济和学术成就情况,他们不约而同地盯着白板,然后十分兴奋地在笔记上写下了自己的问题。在随后的25分钟里,孩子们做梦、思考、求索,然后开始与小组内的同学们分享自己的问题:
随着学生提出一个个问题,几个清晰的主题在课堂中浮现了出来,例如,生命的起源、世界的终结、及人类的角色。在数日的讨论过后,全班同学们提取出了一个最本质的问题,作为他们共同项目的选题:世界可能以怎样的方式终结?以及人类可以做什么来进行预防?
在随后的三个月里,学生们结成小组,在这一大问题下进行探索。这些问题联系起了科学、数学、人文等多种学科,这些也是Bobby老师和Allie老师所负责的“学科丛”。不过,这些问题并不是某个学科的入门问题,hth华体会而是生命问题--有的学生探索起了黑洞,有的研究起了玛雅日历、台风、火山、战争、气候变化、流星影响等等。为了获取资料和数据,学生们去寻找现存的资源,通过在线或面对面的方式与印度、夏威夷的专家交谈,或是去到大学、博物馆、社区中学习。
最后,学生们用自己写的文字和绘制的艺术组成了一本书,经过几轮相互修订和检查之后,出版了《揭秘世界终结(The End of the World Uncovered)》一书,并组织了一次公共展览,用于介绍他们的发现和书籍。因为这次展览,很多学生持续地改进自己的项目作品,许许多多的家长和朋友们也参与了进来。
Rob Riordan对中美对话说:“这些项目触发了深度学习。学生们可能没有那么多的课程选择,但是当他们通过做项目来探索问题的时候,他们也有丰富的选择。我希望,当人们问学生他们在学什么的时候,他们能够深入地描述他们的项目,而不是说我早上9:04上了数学课,9:52上了英语课。基于项目制学习的简单、整合式结构,教师们也能更深入地了解学生hth华体会,并在教室里建立起一个学习社区”。
在Rob Riordan和他的项目制学习里,学生们在跑项目时,老师们也没闲着。从入校的那一刻起,Rob就为老师们安排了一次全新的成长旅程。Rob说:“不论是刚刚拿到教师资格证的毕业生、转行从事教育的人,还是有多年教书经验的老教师,都会在开学前参加一个七天的‘奥德赛’项目,以获得High Tech High模式的设计原则、教学方法的浸入式体验。”
在‘奥德赛’的第一天,教师们就会展开一项为期两天的‘小项目’,在其中,老师们重新变成学习者,充分体验着跨学科学习项目如何运作。在每个项目中,教师们所做的活动,都为其此后引导学生进行项目制学习进行了准备:老师们需要提出问题,在社区中进行田野实践hth华体会,并且在项目修订和改正之后组织一次展览。随后,教师们被聚集在一起,分享自己认为的组成“有意义的学习”的关键要素,并畅想如果在一个地方“有意义的学习”一直在进行,这个地方应该长成何种模样。
在老师开始设计他们的第一个项目前,按照罗伯的设计,老师们需要参加以“项目调试”和“检视学生作品”为主题的培训。一名老教师会带着一份项目设计的草稿或是学生作品的范例,前来向新老师寻求建议。新老师、旧老师和一些从幼儿园到12年级会形成小组,新老师则依照采访提纲提出事实性和探索性的问题,并就作品展开一系列对话。
Rob说:“这些培训能让老师们感受到自己观点的重要性,并且正视到作为老师,应当把自己的作品和想法公开,最重要的是,自己仍然是学习者。此外,新老师也能够学习到对项目的评判标准,据此来指导自己今后的项目设计。”最终,老师们以一场正式的学习展示来结束自己的旅程,他们向其他新旧老师分享自己的项目设计、探讨现存的问题,这也是今后他们指导学生所必须经历的环节。
在七天的“奥德赛”之后,Rob向中美对话说,教师们的努力也从未停止。他们用八天来跟随老教师进行实地学习,也每天都比学生早到一个小时,不为别的,只为相互探讨教学。在Rob担任荣誉主席的High Tech High 教育研究生院里,老师们攻读教师证书项目,学习方法论、项目设计、教学平等和多元化等等。
Rob Riordan说:“成人的学习反射出学生的学习,这也是High Tech High模式的一个重要特点”。“奥德赛(Odyssey)”意为“漫长而刺激的奇幻历程”,从Rob的设计看来,这个名字不足为怪。
在High Tech High的教育影响力之路上,仍存在许多束缚和一些质疑的声音。《》专栏作家David Brooks曾发表《为智慧而生的学校(Schools for Wisdom)》一文,指出High Tech High模式可能跳跃了学生在构建知识和智慧时所必经的过程——事实的获取及文化素养的培育。在David看来,知识的获取必须有基本的事实积累,例如,学生要知道什么是基因,什么是中子。其次,模式需要形成。在课堂上,好的老师需要来引导课堂讨论,帮助学生把知识联系起来形成模式。而在High Tech High,学生们扎根于项目,可能忽略了基本知识的学习和传统课堂的意义。
Rob则认为High Tech High模式与传统教育的区别只是在于教育的起点:“在High Tech High,我们鼓励老师从对一个项目的想法开始,对于这个项目,他们自己要有激情,这个项目也要能让学生投入进去。在这个起点之后,我们会融入传统的内容和课程标准。我知道学校需要遵照加州的课程标准,所以我们从有趣的问题开始,设计项目,然后参照课标来看我们做到了哪些。对于遗漏的重要课程标准,我们会让老师在另一个项目里强调,或者通过别的方式来教授,比如直接的讲课。另外,我们的老师是项目设计师,学生是共同设计师,hth华体会很多时候由老师来完成最终的项目设计,然后把项目交给学生,所以很多项目是规定好的,学生在执行项目的过程中只是从课程外引入了更多的资源。”
另外,在美国学校类点评网站,出现了不少对High Tech High系列学校的负面评价。一位家长的小孩曾就读于High Tech系列的媒介艺术学校,她说:”当我发现我女儿在加州州立大学第一年就需要补数学、hth华体会科学和英语的时候,我震惊了。她当年以高于3.5的GPA从High Tech媒介艺术学校毕业。我联系她在加州州立大学的学术顾问时,那位老师说‘从High Tech媒介艺术学校来的学生只有1%为大学做好了准备。“
Rob Riordan则反驳道High Tech High为学生升入更高一级的学校,甚至终身学习做好了充足的准备。首先,在大学入学方面,High Tech High学生的平均分数高于全市、全街区或者全州的平均分,分散到每个族裔、每种收入情况的学生上来看也仍然很高。Rob向中美对话介绍,学校会分配少部分的时间帮助学生准备SAT和ACT,不过“学校依然力图弱化考试,因为考试只代表治理水平很窄、很浅的一部分”。其次,在学习习惯上,High Tech High在项目中教授了学生进行选择、把控自己、掌握学习系统的能力。Rob说,“从High Tech High毕业出去的学生,在面对学术困难时,敢于向教授询问,会在教授的办公时间与教授探讨,会组建学习小组相互帮助,而且明确地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读大学,知道自己的目的。有这样能力和习惯的学生更容易成功。”最后,在终身学习方面,Rob认为,High Tech High为学生提供了充分的机会来进行选择、尝试,他们能够拥有毕业后没有的机会,来体验不同的选择。这样一来,带着他们学到的技能和他们形成的性情、选择,他们有能力来应对不确定的未来。
不过,除了这些,Rob Riordan仍然有很多忧虑,这些忧虑也成为了High Tech High模式进一步拓展的绊脚石。例如,师资方面,很多老师还是有传统的对自己科目的“权威感”,认为自己是课堂的权威,并且自己很了解自己的科目,这关系到老师对自己身份的认同感。于是,跨学科、共设计的项目制学习无法展开hth华体会,深度学习的效果也无法达到。另外,目前世界各地很多课堂的规模非常大,每个学生也有不同的选课,这就导致教师很难做项目。Rob对中美对话说:“如果有更少的学生,更多的时间做项目就很容易。在High Tech High,不同老师共享几个跨学科科目,节省了时间;一小组学生共享一个项目,由同一个老师领导,相对减少了学生的数量。”最后,如何既保持项目制学习的传统,又向创新的观点全面开放,是Rob认为High Tech High今后发展中非常需要平衡的问题。